暴力份子

暴力份子,家庭暴力,许多人同样有所经历,体会过糟糕的负面影响。我们心生疑惑,那样的人有可能改变吗?

我想,也会有一种可能。你同他对峙,你取得胜利。这样的可能性,从我的自身经历说起。

像我父亲,在我小时候脾气相当不好,我现在会理解他那会儿经历许多重压,他为家庭付出许多努力,但无论如何,弱小的我们,我,妹妹,妈妈。都不应该成为他发泄的出口。他总有理由,他认为我们总是犯错。

常常自尊心受挫,有强烈的屈辱感,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天生的难过,我感觉不到长大的意义,总提心吊胆。我作过统计,平均五天一次暴力事件。是的,五天,对此我有清晰的记忆。可能我属于天性敏感的那类人。到了初中后,我逐渐清醒地意识到,不应该一直如此,我不要再忍耐我所质疑的。暴力,糟糕的家庭关系。

我写下遗书,藏在床垫底下,写了我想象中好的生活,我可爱的同桌,漂亮的女同学,温柔的姑姑,死去的我的小狗。我向往一些美好,最后写下再见,我要去拼死抵抗啦。我边写边哭,像真的要告别疼痛的一切,小小的自己。决心是倘若他再出现下一次,他打我,我们。我就还手,对打,打死为止。

他又一次苛求莫名的恨,很快到来。我一边哭,一边用尽我所习得的肮脏言语,同他对峙咬牙切齿,场面极度激烈。整颗脑袋,想着我的遗书,我有悲壮的心理,我已无所畏惧。

妈妈在一旁哭,妹妹在一旁哭,她们拉着他,劝诫我,你快和他认错啊,不要那么倔,他会打死你的。我置之不理,内心的愤怒积压许久,燃起很高:他,凭什么总是打人!!

身旁有什么,我就顺势抓起来砸,边砸边骂,拼死还手,最终头破血流。那是除夕的晚上,妈妈给我处理额头伤口,我不觉得身体疼痛,只是凉丝丝的,我面无表情,我瞪着他,恨他,甚至连带恨着虚弱妥协的母亲。但是对母亲的恨,有着深刻的怜悯。我可惜她没有我的知觉,没有我刚烈的心性。

这样,我好几回拼死抵抗,他也累了。他跪在地上,求我赶紧滚,他赌气要断绝父女关系,因我竟敢还手,简直大逆不道极度不孝。我说好,我也不耐烦和你有关系,朝家人出气,什么狗屎脾气,他气得脸色铁青。

就这样,身无分文的我,穿着身上仅有的衣裳,背着书包,离家出走半个月。寄宿在同学家,周六发传单赚取生活费,其实感到开心,自给自足不提心吊胆,和同学分馒头吃,她给我炒好吃的洋芋炒饭,喝酸菜汤,我能负担自己饮食,去寻一些苦力工作,发现有腾挪生活的能力,我感到了轻松与快乐。

后来,他也许想通了,他让妈妈来同学家找回我。同我说,他不生气了,你也不要如此绝情。你们毕竟是父女。我只是抵抗我长久质疑的东西,暴力,糟糕的家庭氛围,怎能说是我绝情。我是终结错误的小孩,你们遭遇的裁判。

妈妈来访两回,我软了心肠,随她回到家。我和父亲,许多时日并不交谈,只是一些简单基本的应答。像新认识的朋友,客客气气。他的确再也没有对我们动手,讲话的语气缓和了太多。

不成文的家规是:好好说话。

他逐渐脾气变得憨厚而温和,重新像个可爱的老小孩。我也试着爱他。爱整个家,像一个主人翁。的确神奇对吗?但我想我是幸运的,亲自印证了变化发生。我认为,的确有什么东西起了效果。但是那样激烈的对峙,同样种下糟糕的东西,长久的负面影响。

此后多年,或许直到现在,我的潜意识中,我仍是一个攻击性极强的人,当我感到伤害,强烈的控制,就会有过激反应,阴影藏在心底但我能感知。像是一种痛苦的前情回顾,不断刺激引起注意。

但是我有自己掌握的办法,一旦感觉到不安全,强烈的控制,嗅到一段可能糟糕的关系,我就迅速中断,选择远离。这样去避免触发。如果我也可以,其他人我想同样可以。

评论
热度(10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蔬与茉 | Powered by LOFTER